我的父亲没有散文诗,只有一本记账本记着生活的点点滴滴,翻开这本手帐本,我试着想要读懵他。
记忆中的童年,父亲时常不在家,寡言少语成了那时我对父亲的唯一印象。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职工,日常工作便是记账汇总。他的生活也好似这本记账本,本上没有任何话语,只有简单的数字.就这样日复一曰,年复一年度过了平淡无味的岁岁年年。
少时的我,一直读不懂父亲的一举一动。或许是我不想读懂,又或许是他不想让我读懂。那时回忆里关于父亲的一切,只有沉默……后来的后来,我渐渐长大,我好像慢慢读懂,读懂了我未曾了解的他。
那天夜晚的风很大,客厅的灯很暗,暗到看不清门外那个男人眼底的泪花。那是多年来我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望向父亲的背影。一米七的大高个,却显得那样矮小与落寞。我看见他拿起我的行李箱拿起又放下,微微皱眉,长吸一口气,想将行李一手举过肩,却又缓缓放下。
那晚,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桌旁,望向窗外的月夜,不说话,在等月亮说话。我再向外看时,就听到门外的声响,正准备起身,便看到塞在门缝的信封,我俯身拾起,小心翼翼地拆开,映入眼帘的那句:“亲爱的女儿,你好。”我的泪水很快地流了下来,我赶紧捂住嘴巴,不敢哭出声,我不想让他听见。我一字一句地看着信里的文字,信中写道:我的女儿,不知不觉你已长大。在最后的一百天,是你高考前最黑暗的日子,每当看到你努力又疲备的样子,我既心疼,却也不敢打扰。我的女儿,我只希望她永远漂亮大方,平安幸福就好。那时我不知道门外的他是问种模样,何种心情,但我清晰知道的是,他很爱她。
我小心地将信折好,放进书包最里层,缓缓闭上眼。那晚,梦里很美,梦里有父亲和我最美好的模样。
第二天清早,是我与家人,与父亲告别的日子。我努力掩盖情绪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父亲将昨夜打包好的行李很轻松的扛下楼,轻拍拍了裤角的灰,心里似乎很得意。他送我走到车上,将奶奶装好的鱼罐头放进书包的侧边,过了一会儿说:“自己路上小心。”我望向他的眼眸,原有冷谈的眼神更显落寞。车渐渐开动,我想说点什么却又止住。我轻轻地点了点头,并招手让父亲回去,他往后走了几步,走着走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又一眼,慢慢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,我才回过神来。只是,眼泪又无声的打湿了衣裙……
同样的场景,同样的离别,同样的话语曾在我和父亲之间重复了许多许多年。十九岁的这一年,我终究长大,要远离家乡,去向远方。我不记得那天去往车站是何种风景,我只记得后来母亲告诉我,那天我的父亲,目送着我的背影,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很久,很久……
自上了大学后,我便很少回家。与父亲的见面,也只是在与母亲的视频中。父亲还是同往日一样,话很少,但从前冷淡的目光却温和了许多。不知从何时起,父亲脸上的皱纹变多了,两鬓也渐渐斑白,从前挺拔的身姿也不再。我开始慢慢地,慢慢地读懂了父亲的“手账本”,简单的数字背后深藏了一份厚重的爱。这份爱有时看似无声却有声,有时浅尝平淡实则深沉,它需要我细品慢读。
我的父亲没有散文的自由,也没有诗的浪漫,却有一切平淡生活中极致的美好。
21中本二班夏娇贸